1440 誰折斷了天使之翼(1 / 1)

十七明亮的眼神被陰霾遮擋,榮臻手掌輕輕在她臉上滑動。 “秀色空絕世,馨香為誰傳?” 十七衝他笑開,榮臻低聲問,“你、不記得父親了是嗎?” “記得。”十七點頭,“他很高大,很厲害,他很疼我,卻也很嚴厲。” “記得父親長相嗎?”榮臻輕聲問道。 十七眸中閃過遲疑,不點頭也不搖頭,大概在回想吧。她坐在地上,靠著他健穩的腿,頭枕在他膝蓋上,樣子天真卻叫人瞧了悲從心來。 榮臻看著十七,她一定經曆了很大的痛苦,才變得如此。 十七抬眼,“我累了。” “那在這裡休息會兒還是回你那邊?”榮臻輕聲問她,十七搖頭,“不,在這。” 榮臻好笑,卻依言坐著不動,十七手臂枕在他膝蓋,臉貼在手上。閉目,不願談及家人。 榮臻輕聲歎息,“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儘見天真。若是我,他絕不會讓我的小天使傷心至此。” 有什麼比親生女兒的快樂更重要? 榮臻知道自己隻是個過客,隻是跟隨父親來京城開個兩天的會而已,明天一早就走,遇到她,是意外,就像做了個夢一樣,天亮夢醒。明天一早,他們就分彆。她的故事,他想探知,卻無權乾涉,除了同情和憐憫,他什麼都不能做。 “我想見小天使。”十七低低出聲。 榮臻眉頭深皺,緩緩抬起的手掌,到底還是撫上了她的頭,一下一下輕輕安慰。 十七抬起頭,眼神執著,又帶著請求,“可以嗎?” 榮臻對著十七的眼神,那麼直勾勾的盯著他看,一時間令他有些無所適從,對視片刻後,他小心的拒絕。 “小天使在很遠的地方……” “會比我哥哥的地方還遠嗎?”十七問。 “你哥哥在哪?” “在很遠的地方。”她堅定的回答。 “……小天使可能近一點,她青城,但不在京城。見小天使,就要離開這裡,百花洲,京城,還有、你的父母、親人、朋友……” “我隻是想見一見小天使。”十七頭又埋了下去。 榮臻心底微微泛起漣漪,單純美好的孩子,任誰都不忍心傷害。 “我會向你父親請示,他答應,我就帶你去青城玩,我做你的導遊,帶你看看青城的山和水,古城和建築,嘗一嘗青城的特色小吃,聽一聽青城的古老歌謠……” 榮臻微微抬眼,看到了他們兩人帶著女兒在街上閒逛的場景,他們手拉手去爬山,她唱歌,他彈鋼琴伴奏,像童話裡的快樂,單純,靜謐,暖意暖身。 榮臻是攝影愛好者,念書時期身上的標簽兒是“文藝青年”,他眼裡,任何事物都有一個最好的角度可以呈現在相機的畫麵中,他願意看見生活的真善美,不願接受黑暗麵。他的理想主義是現在社會所排斥的,他厭惡世俗的女子,所以家裡安排的聯姻對象,他都挽拒。 寧 寧缺毋濫,不合適的兩人,為什麼要勉強在一起? 結婚不是一日一月,是一世,將就過一世,為難自己也難為對方,何苦? “我想去。”十七輕輕的說,依舊帶著極輕極淡的笑容。 榮臻修長的手,再一次落在她的眉間,明明在笑,看起來卻顯得這麼無禮,這明亮的眼神後麵,藏了什麼樣的心酸? “琪琪,如果有一天小天使告訴我,她想離開我,我想,我一定痛不欲生。”榮臻輕輕說著,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愁。 這樣的男人,怎麼適合在商場生存?他的策略,方式都太理想化,太個人主義,不考慮環境因素,生意不是成就他一個人,不是他一個人的攝影展,而是所有人互利共贏,如今早已經不是一個人坐擁天下的時代,想要成功,拚的是實力,平台,資源。而他不與之為伍,嫌商人銅臭滿身,他一人能成什麼? 十七不解的看著榮臻,“為什麼要離開你?” “如同你現在一樣,你想去青城,就得離開你的父親,離開你的家。有一天,小天使也會如此。”榮臻輕輕說著。 十七眸色暗下去,“原來我的希望,是不能實現的,我要一直住在這裡,不能離開……” 父親是天使折翼的罪人,她這一刻努力在想,父親在哪裡。 “你的母親呢?”榮臻忽然問。 十七怔怔的望著榮臻,“母親?” 她眼神漸漸渙散,忽明忽暗,大概努力尋找母親在哪裡。 她開始用手抓扯頭發,敲打著頭,用力搖著頭,口裡發出怪異的聲音,麵色變得猙獰。榮臻下意識將她雙手抓住,半蹲在她麵前。 “不要想了,彆想了,我不問了……” 她臉色蒼白,她眼眶含血,她眼神渙散,她發絲淩亂,她像被逼入迷途的小鹿渾身在發抖。 榮臻輕輕將她抱住,像哄小女兒一樣順撫著她後背,輕輕哼唱著那首童謠。 她不應該被關在這裡,像對待精神病患者一樣對待她,她神誌清醒,她能夠與他對答如流,隻要不讓她想家人,她狀況很好。所以,這裡不屬於她,她的世界那麼美好,那麼單純,不應該被禁錮在這裡。 十七趴在榮臻身上睡著了,頭輕輕枕在他肩膀上。 榮臻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兩點快到了,有些心急,蹲得腿麻,也不能動一下。 榮臻試著調整位置,想將她放上沙發,他是不敢將人抱進房間的,這裡是京城,他膽子還沒大到那個程度。 榮臻一動,十七就醒了,緩緩鬆開他,往沙發上靠,榮臻笑著,然後站起身,站著就沒動了,腿上酸麻的勁兒上來,他站得僵直。 十七抬眼望著榮臻,輕輕的說,“我經常趴在我哥哥背上睡覺,他背著我回家,知道我睡著了,就算到家了也不進去,想讓我多睡一會兒。” 榮臻笑了,多麼靈透的女孩,她看得懂他的好,她理解。 十七望著榮臻,輕輕的笑了。 現實中她恨著寇全,棋曜,殊不知,他早已被刻進她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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