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雷雨夜,為了一份買回來根本不會被享用的宵夜,她跨越了大半個城市。因為降溫和身體的緣故,還差點先兆性流產,失去孩子。此時此刻,宋寒洲卻在門口放了一份同樣的食物。難道是為了告訴她,曾經做過的事有多麼愚蠢嗎?扶疏拎起那一份早餐,進了門。扶疏下樓的時候,宋寒洲還在樓下,不同的是,看起來他應該打算走了。這讓她鬆了一口氣。很快,她發現自己可能確實不怎麼了解宋寒洲。對於宋寒洲每天都來這件事,是扶疏的臆測,卻有無數的痕跡留下來。早上的時候,門口會有一份早餐。雖然這應該不用宋寒洲天天過來送。偶爾晚上的時候,扶疏也總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她沒有刻意去觀察,卻無法不在意。那些在她睡覺的時間裡,宋寒洲是不是一直在看著她?一如從前,她像一個影子一樣跟在宋寒洲身邊。不一定會被看到,不一定會有結果,可就是不願意走,也不願意就此放棄。扶疏覺得心裡愈加堵和難受。不是為了宋寒洲,是為了曾經的自己。有的人喜歡一個人可以瘋狂,但一定會清醒地保留尊嚴。她卻像賭徒一樣,毫無底線地壓進去了。儘管煩躁,扶疏卻隻能看著家裡堆積如山的早餐,被她像供奉祖宗靈位似的擺在櫥櫃上。俞鶴汶問過她:你這是要做法嗎?扶疏沒有回答,她心裡卻無比希望這件法事有用。最好每天的虔誠能夠換來她的清醒,一早起來完全忘記宋寒洲這個人。宋氏總裁的辦公室裡,還有一個人和扶疏一樣心焦。這是一個無數次被扶疏拉出來揶揄,卻始終很無辜的人——顧章。“顧章,你……”宋寒洲手裡捏著一張薄薄的紙,一個角反複被他揉搓,以至於現在已經變得軟塌塌。“你說她能明白嗎?”顧章微笑道:“宋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宋寒洲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的風景,沒過多久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寒洲,晚上秦議員的私人飯局,你去嗎?”是簡綏星。“嗯。”簡綏星打量著宋寒洲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笑道:“你這是怎麼了?失戀了嗎?”顧章大多數時候猜不透自家老板心裡在想什麼,可他對危險有著天然的警覺,於是他道:“宋總,我先出去了。”“失戀?”宋寒洲漫不經心敲著自己的椅子扶手,“你說什麼才是失戀?”“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簡綏星很是無奈。宋寒洲手按著自己的下頜,淡聲道:“你看我像嗎?”簡綏星:“……”作為一個從小被女生追到大的人,確實不像。 “我覺得我有點嫉妒你了。”簡綏星半開玩笑地坐了下來,“你說你會不會太過於一帆風順?”宋寒洲“嗤”了一聲:“少說這些沒有用的。”“大少爺,我隻是來簽一份合同,順便跟你一起去吃頓飯。”簡綏星在宋寒洲麵前,語氣也比較放鬆。宋寒洲轉過頭,看了眼簡綏星問道:“飯局大概幾點結束?”“秦議員晚上十點的飛機。”簡綏星回答他,“大約是八點?”“嗯。”宋寒洲懶懶散散地應了一聲,抬起眼看簡綏星道:“晚上喝酒去嗎?”“我晚上要值班。”“值班室有簡哥的小情人嗎?”簡綏星皺著眉頭,覺得今天的宋寒洲火藥味有點重,但還是道:“沒有。”“那就去喝酒。”宋寒洲一錘定音,站起身拿過了椅背上的西裝,抬腳就往外麵走。簡綏星跟在他身旁,詢問道:“我說你這個脾氣,能改改嗎?”“等我破產了,我一定改。”簡綏星:“……”秦議員的晚宴隻帶了兩個自己的人,還有一個是秦議員的獨生女。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吃了頓飯,宋寒洲看了眼在公司門口臨時拉來了的賀世羨,心裡鬆了口氣。這樣的私人聚會倒是沒什麼,左右是拉家常。晚餐結束後,秦議員明裡暗裡提了一嘴首席議員競選的事。宋寒洲借口喝多了糊弄了過去,從秦議員家裡出來後,宋寒洲靠在車窗旁,簡綏星從旁遞了瓶水過去:“喝口水吧。”“秦議員鬆口了嗎?”宋寒洲的臉覆著一層冷淡的月光:“她會鬆口嗎?”“什麼?”“扶疏。”簡綏星:“我們在說的是同一件事嗎?”宋寒洲不說話了。等進了酒吧,宋寒洲神色如常地開了好幾瓶酒,甚至穿著低腰牛仔褲的酒保不停地喊“謝謝老板”。宋寒洲連著“嗯”了好幾聲,他甚至記得要了一個包廂。如果不是現在宋寒洲一開始先說了離婚分割財產的事,簡綏星也不會認不出宋寒洲醉酒的狀態。“你的意思是,爺爺去世之前真的把一半的身家,還有協議給了扶疏?”“嗯。”“所以你才遲遲不離婚嗎?”“不是。”簡綏星無奈地歎了口氣:“你要是真的喜歡她,趁早努努力,畢竟她曾經那麼喜歡你。”“我努力了,不太管用。”宋寒洲臉色很是難看,“顧章不知道從哪裡找的攻略。”簡綏星驚得手裡的酒杯都快掉了,他壓低眉眼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好長時間才忍不住出聲確認道:“你去挽回扶疏了?”宋寒洲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不行嗎?”簡綏星微微偏過頭去,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肩膀稍許聳動著。“想笑就笑吧。”“不是,我記得好像是誰說的什麼來著?”簡綏星抬起頭望著五顏六色鐳射燈道:“這個世界上,我喜歡誰,都不會喜歡扶疏?”宋寒洲:“……”簡綏星挨著他一屁股坐下了,缺德地撞了撞他的肩膀,低笑道:“是這麼說的嗎?”“是。”“那現在呢?”宋寒洲往後一靠,揚起下巴,眼裡醉意朦朧,好似茫然到了極點:“我不知道。”簡綏星和宋寒洲從小認識到大,對他和扶疏的關係也算是看在眼裡:“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招她乾什麼?”“難怪你沒有成功……”簡綏星實在是充滿了很多疑問,“話說回來,你到底去乾了什麼?”宋寒洲的眼神有點空洞,夾帶著一絲清明,卻像看智障似的看了眼簡綏星。“沒什麼特彆的,按照顧章的說法,每天送早餐,然後貶低其他同性,借此做好自己的形象。”簡綏星摸著自己的鼻子,心裡快要笑瘋了。“你這位顧特助……很喜歡玩狼人殺吧?”“什麼?”簡綏星同情地看了眼宋寒洲那張出落得極為出眾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