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奎扒拉開墓碑前齊腰深的絲茅草,突然‘嗖’地從扒開的位置,射出一條敏捷的小東西。他還沒有看清楚,那小東西是什麼來的,已經從他的小腿部位竄騰開去。 扒拉開的絲茅草後,墓碑上龍飛鳳舞般的文字展現在鐘奎眼前。 話說,鐘奎一字不識,無論是什麼文字他都看著像是圖案來的。他看著這一圖形似的文字,撓撓頭思量許久也沒有悟出一個完整的答案出來。 墓碑上看不出答案,鐘奎很是無語。他往後退了一步,就欲離開這座墓地。看看天色已臨近黃昏,天邊那一霎明亮還久久不願離去。他暫時還不能下山去探看香草,就得再逗留一會兒才行。 鐘奎心裡有事,都是一些毫無頭緒的破事。剛才清晰的思維,被紛亂繁雜的破事搞得是心煩意亂。就在這時,頭頂上方樹稍處,飛掠過一隻黢黑羽毛的老鴰,老鴰撲棱著翅膀口裡發出‘呱—呱’鼓噪的鳴叫,驚得他微微一怔。 鐘奎打小就聽爹說過,看見這種老鴰會給人帶來不好的運氣。 呸!鐘奎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重新把視線投在墓碑上。隨即矮身蹲下,手指撚住墓碑上的圖形文字。他想用記憶把這些文字給強記下來,可是卻發生了一件,讓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就在鐘奎手指戳在那些凹槽般的圖形文字上時,墓碑一陣微微的震動,他還來不及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腳下一空,踩踏的位置突然下陷,他的身子就像一塊沉重的隕石跌入萬丈深淵那般迅速。 身子一下子騰空,這是鐘奎怎麼也沒有預料到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在一陣慌亂之後,就伸出手臂本能的亂抓。手臂伸直抓到的是,一股股從指間滑動的氣流,根本就沒有實體可以搭手抓住的。貌似這就是一個空洞,也許是村人們預防野物挖的什麼坑吧!這荒誕的想法從大腦冒出,他自己也覺得是不可能的。這裡是墓地,誰閒的蛋疼會在墓地的墓碑下挖坑洞? 寒森森的冷意沒頭沒腦,襲擊著不停下墜的鐘奎。他見伸出手臂起不到什麼作用,就乾脆撩腿亂踢,哪怕是踢到一塊石頭什麼的也好。 可是撩腿的功夫,鐘奎下墜的速度加快,還沒有來得及收腿。‘呯’一聲沉悶的重響,夾帶一陣鑽心的疼痛他著地了。 剛剛從墓碑下跌入坑洞的鐘奎,眼前完全是一抹黑。肉眼無法穿透暗黑,就隻能用手摸索。手指摸索到的是,濕漉漉凹凸不平的坑洞底。指尖感覺到有沙質感觸,他試試腿腳看是否有受傷。 幸虧的是腿腳沒有感到大的疼痛,隻是胳膊肘和腳髁有擦刮傷的可能。在手指試探著摸到時,有點黏濕的感覺,看來是破皮滲出血絲了吧! 鐘奎沒有畏懼眼前深陷之處,他慢騰騰的爬起來,儘管手肘和腳髁處疼痛得厲害。疼得他是呲牙咧嘴,他也要試著從這裡尋找出路,更何況香草還在等待他去查看,更或者需要他去搭救呢! 鐘奎一直把香草當做是自己的妹妹,他無數次的悄悄發誓,要不惜一切的保護好這個妹妹。 雖然鐘奎不知道香草的想法,但是就因為她對他的好,不嫌棄。也應該保護她,想到這兒他就更加迫切的想走出這裡。 此時的鐘奎給盲人沒有區彆,他伸直手臂向前直走。腿杆也沒有閒置下來,每走一步,他就把腿前後左右的撓。總想觸碰到什麼實體之類的地方,這個空間真心的大,大得他感覺自己好渺校 就在鐘奎跌入墓碑下的坑底時,香草給娘送飯。 娘瘋了,香草絕望了。她實在不想看爹那副挫敗沮喪的模樣,不忍心把心裡堆積的秘密說出來,不能忍受村裡人對自己的指指點點。她毅然打了一個小包袱,從家裡偷偷溜走了。 鐘奎跌入墓碑下,香草是全然不知情。她隻能到所知道的位置,去找他的鐘奎哥。 香草怎麼也沒有想到,她這次撲空了。 欲哭無淚的看著陰森森黑黢黢的紫竹林,她不敢踏入一步。 “鐘奎哥,你為什麼就不在這裡等我一下,說好的你為什麼要變卦?” 香草不能繼續呆在原地等死,她得繼續想辦法。抹乾淚痕,她循原路返回,取看看藏起來的食物,還在不在。如果在的話,那麼鐘奎就進了紫竹林,如果沒有在的話,他有可能拿走了食物,去彆的地方等自己了。 夜風徐徐帶著涼沁沁的感覺,拂動在香草的麵龐上。她找到藏食物的地方,探手一摸,自然是摸了個空。食物沒有了,是好還是壞? 找不到鐘奎哥難不成還得返回村子?香草遲疑的扭身看向身後通往紫竹林的方向,猶疑著要不要隻身進入紫竹林。 香草在猶疑之際,腦海裡冒出紫竹林各種恐懼的傳說來。 香草最終決定暫時放棄去紫竹林,她要返回村子。 當香草走到距離村子不遠處,看著繚繚升起的炊煙時,心裡又是一陣酸楚。彆人家都好好的,自己的娘現今不知道,走到那一個溝溝壑壑去了。 娘始終是自己的親人,村人們在傳輸著香草娘瘋了的消息時。香草四處尋找娘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時,看見娘的身後,追趕著一群鬨哄哄的孩子。孩子們手裡拿著泥塊,把香草娘當成是移動的靶心,手裡的泥塊就像雨點似的對著她砸來。 香草跑上前,用身體護住娘,對著那些孩子大喊不許打娘的話。引來了不少大人們的圍觀,大人們不但不製止自家孩子的行為,反而教唆孩子罵香草是野種來的。 張旺財一直把自己關閉在家裡,他默不作聲的關注著一切。女兒香草不是自己的?這問題早就知道,隻不過沒有戳穿而已。沒想到這個丟進張家顏麵的婆姨,在瘋了瘋了的時候,一點也沒有給自己留下好處,把這個埋藏在心裡十幾年的秘密給曝光了。 香草第一次給爹吵架,那是因為爹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再驕縱她,疼愛她。無論她說多少話,爹他就是不讓香草帶娘進屋。 香草在跟爹吵架時,沒有提防娘的再次出走。當她回過身來,找娘時人已經不見了。 香草出走,讓張旺財陷入絕望的無底深淵。他無心料理農活就四處尋找女兒。 當香草返回山村時,迎頭遇見滿臉沮喪頭發亂草堆似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