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的人多少都會有點失態,有的話多,有的撒瘋,還有的倒頭就睡。像季聽這種喝完反而變得更冷靜的,季硯執倒是頭一次見。
他半信半疑地看著季聽,“我看你清醒得很,怎麼就醉了?”
“我現在頭腦昏沉,協調力和判斷力都明顯下降,而且我還時不時的莫名想笑。”季聽字字清晰,完全是談論正事的口吻:“歸納以上這些顯性條件,基本可以判斷我就是喝醉了。”
季硯執忍不住笑了聲,季聽懵懂地看著他:“你也喝醉了嗎?”
“你以為我是你啊。”
季硯執說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行了,喝醉了就進去睡覺吧。”
他繞過桌子過來扶季聽,季聽卻坐在凳子上不起來:“還沒看煙花呢,睡不著。”
“這裡是市區,哪有煙花給你看?”
季聽揚著頭,“你那麼有錢,也不能放嗎?”
季硯執險些氣笑了,“大過年的你想讓我被拘留嗎?”
“嗯,你說得對。”
季聽點了點頭,自己撐著桌沿站了起來。
季硯執握住他的胳膊,季聽卻轉頭認真地道:“我自己能走。”
“行,你自己走。”季硯執嘴上這樣說著,卻把手護到了他背後。
季聽就這樣走到臥室門口,腳步忽然一停,又轉身向洗手間走去。
“你要做什麼?”
“刷牙洗臉。”
季硯執嗬了聲,還記得這個,看來還沒完全醉。
季聽走到洗手台前,剛把牙刷從杯子裡拿出來,就被季硯執抽走了。
“你直接洗個澡吧,你睡衣放哪兒了,我去拿。”
季聽轉過身來,開始科普:“喝醉後洗澡容易導致大腦缺血缺氧,而且因為身體協調力降低,有幾率造成滑倒等意外事故。”
說完,他又加了一句:“你以後喝醉酒了,也不能洗澡。”
季硯執冷笑一聲,把牙刷塞回他手裡:“你還是操心你自己吧。”
他站在一旁,盯著季聽洗漱完,再盯著人回臥室。
季聽換睡衣的時候,季硯執去客廳,把茶幾上的菜挪去了廚房。
等回到臥室,季聽已經規矩地躺在了床上,眼睛也閉上了。
季硯執走過去給他蓋被子,結果發現季聽的睡衣扣子係得歪七扭八,隻好坐到了床邊。
剛解開最頂上的扣子,他的手腕忽然被握住了。
“本人正在自我修複中,請勿打擾。”
季硯執戲謔地笑了一聲,“你是機器人嗎,還自我修複。”
說完,他撇開腕上的手,道:“你睡你的,我給你把扣子係好。”
季硯執把睡衣上的扣子一個個歸位,抬起頭,發現季聽又把眼睛睜開了。
“怎麼,修複好了是嗎?”
季聽緩緩地張開口,道:“季硯執,我今天沒洗澡,你還會跟我一起睡覺嗎?”
季硯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把問題拋給了他:“你覺得呢?”
季聽抿了下唇角,輕聲道:“我覺得,還是一起睡比較好。”
季硯執挑起眉梢:“還是怕鬼?”
季聽搖了搖頭,“我是怕一閉上眼,會再回到那個單人間裡。”
季硯執眼中的笑意驀地一凝,那些逗弄的心思也瞬間煙消雲散了。他沒說話,拉過被子給季聽蓋好:“不是都約定好了嗎,我又沒打算出爾反爾。”
他眨著眼睛看季硯執,慢吞吞地問道:“你那個時候為什麼不要二號機,你不是很喜歡一號機嗎?”
季硯執難得的有耐心,提醒他道:“你忘了,因為我有彆的條件要跟你交換啊。”
季聽唇角微微挽起,“沒關係,我還是會給你二號機的。”
季硯執嗤了聲,“現在承認那些都是你做的了?”
“嗯。”季聽點了點頭:“一號機也是我做的,它的全稱是收集袋獾麵部表情及情緒變化科研一號機。”
季硯執整個人一頓,眯起深眸:“你做一號機的目的,就是為了收集我的表情?”
“嗯。”
“你收集我表情做什麼?”
“看。”
季硯執更想不明白了,“你沒事看我乾什麼?”
似乎是酒勁徹底上來了,季聽組織語言也變得愈發困頓:“看你,是因為你開始對我產生意義。”
季硯執眉眼驀地一怔,心頭攀上一股微妙又陌生的感覺,細密的繃緊了他每寸神經。
他喉結上下輕滾,一邊告訴自己季聽是喝醉了胡言亂語,可又忍不住去想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開始產生意義,是說變得重要的意思嗎?
季硯執想問清楚,可又跟自己說就是一句醉話而已,他這麼刨根問底的,倒顯得他很在意的樣子。
季硯執沉默了一陣,忽然從床邊站了起來。
季聽見狀,“你去哪?”
“洗澡。”
本來是想衝個澡沉澱一下紛亂的思緒,結果沒過一刻鐘,季硯執就從浴室出來了。
回來時,季聽還醒著,問他道:“你今天怎麼洗得這麼快?”
沒想到這句話惹得季硯執瞪了他一眼,“你在哪買的淋浴頭,噴出來的水跟針灸似的。”
季聽盯著他看了兩秒,“噴頭沒問題,是你太嬌氣了。”
“嗬。”季硯執冷笑一聲,威脅似的走到床邊:“季耳朵,你是不是覺得你喝醉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季聽迷茫地看著他,“說實話也算為所欲為嗎?”
季硯執手抬了下,又攥起了手指,忍著沒捏到他臉上去。
今天倆人又得蓋一床被子,躺下時,季硯執警告季聽:“你再敢躺到我枕頭上來,你就給我等著。”
季聽本來已經閉上眼睛了,又睜開來,定定地看著他。
“怎麼,你還不服……”
季硯執的話還沒說完,季聽忽然掀開被子下床,走到臥室的書桌前翻起了抽屜。
季硯執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麼,從床下下來就見季聽拿出了本子和筆。
他走過去,季聽驀地抬起手:“彆說話,我想到一個關於分裂超對稱的推導公式,必須要記下來。”
緊接著,他就開始奮筆疾書。
季硯執看著他寫下的東西,一開始隻是皺眉,之後他轉頭看向季聽,眼神中滿是古怪的詫異和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