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太一不聿總會想到那句天命不公。
玉箋從來說的都是錯的。
什麼因果輪回,什麼造化無私。
現在這六界之中,有無數人為他立廟供奉,香火鼎盛。
貪婪的祈願聲日夜不息,在他有意引導下,信徒們前赴後繼地以血肉飼出魔物。世間惡念愈發洶湧,魔氣滔天,無儘海的封印在洶湧魔氣中搖搖欲墜。
玉箋被領進仙域,在天族太子的護佑下過了鎮邪塔第七層的試煉。
同一時間,太一不聿被天族太子罰去了無儘海,自身血肉在無儘海大陣重繪符咒。
唐玉箋走入第七層的村落,聽到太子說,一百年前,有位叫做太一不聿的救苦仙君在這裡降下天災,導致生靈塗炭,怨氣衝天。
卻不知道更早更早以前,這位救苦仙君曾給予過那個村落無數福澤。
得來的卻不是恩報。
太一不聿的自毀的行徑終被察覺,再一次被壓製。
天族太子親臨無儘海時,滔天的怨煞之氣已凝成實質。
愛彆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盛,眾生皆在苦海中沉浮,東極府華光衝天,三界貪嗔癡怨正在反哺於‘救苦仙君’,欲念沸騰,如黑潮般在海上翻湧。
太一不聿立於陣眼中央,衣袂翻飛,肆意撩撥眾生心魔。
天族太子親手封住了他的全身仙脈,確保他無法再掀起什麼風浪,將他監禁在金光殿,是看押,也是療傷。
畢竟天族還想利用他的力量,始終吊著他一口氣不讓其殞命。
身為同樣的返祖血脈,太子並不理解太一不聿。
將他押回縛龍陣前,太子突然質問他,“為何你身為太一家主,要犯下這諸多罪孽?”
太一不聿緩緩抬眸。
眼前這位被九重天上仙官阿諛奉承的太子殿下,真身燭龍,生來便是天地共主。
不過才三百歲,這樣的修為造化,在仙界之中確實堪稱驚才絕豔。
那雙眼眸澄澈得令人厭惡,黑白分明的大義,倒是與玉珩如出一轍。
可惜啊……太一不聿眼底泛起譏誚,這位高高在上的年輕太子尚且不知,那身返祖血脈,所謂的蒼生大義,未來會引他墮入何處。
太一不聿收回視線。
知道燭龍的劫難大抵還在後麵。
他進了金光殿,卻忽然換了一張臉,骨相肌理重塑,立在太子眼前的,是一張女相麵容。
千年前那位故人的模樣。
太一不聿以女子姿態撫過自己此刻的臉龐,意有所指,“我比你更早一千年認識她。”
太子對這張臉沒有任何反應。
不久後,太一不聿倚在金光殿閣樓的玉欄邊,由太子護陣療傷,聽到外麵的腳步聲,知道是她來了。
可這一次,腳步聲仍然不是為他而來。
而是換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太子殿下。”
伴著一聲很輕的喚聲,奔向另一個人。
他向外看去,看到了她。
仍舊是白發,紅眼。
怯生生,少了許多活力。
太一不聿遠遠的看著她。
時過變遷,滄海桑田,他成了她生命中最不重要的那一個。
過眼雲煙,談和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