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老兩口的話起到了作用,許豆豆沒再多說,更沒使性子。
得知父母二人打算先去兵解城,便也出發離開的了鎮子。
她向來如此,除非許父許母每隔幾年從海外歸來的那幾日,其餘時間她也不會留在這險有生活氣息的老宅。
這段時間,是她除了出生,和老兩口共同生活最久的一段時間。
兵解城位於興朝正北邊的荒界外圍。
從南到北,要橫穿整個興朝地界,當然也要途經都城。
但許豆豆卻破天荒的沒和老兩口同行。
對此老兩口也沒有戳穿。
而是一路尾隨,暗中保護自家閨女。
他們很清楚許豆豆的目的地,除了那個有李牧在的都城,許豆豆怕是不會去其它地方。
……
都城,西城街。
李牧詫異百家還願意將會麵的地方選在這個“傷心地”。
之前峰會的後遺症還沒痊愈,故地重遊,也不知這些人會不會有心理陰影。
峰會造成的損失,皇室一股腦的全都推在方技家身上。
也順理成章的將事件定義成了百家內鬥。
故此,皇室便也和百家一樣,同為受害者。
而那能喚來百家耆老的令牌,也因眾耆老的瘋瘋癲癲成了謎。
即便如此,皇室依舊擺出了姿態,甚至罷黜了受到方技家“脅迫蠱惑”的當朝太子。
可謂是裡子麵子全占了。
在百姓那裡,賺足了好感。
百家之人不是沒人懷疑,畢竟事情過於蹊蹺。
但苦於沒有證據,更是因為沒了與皇室抗衡的底氣,隻能聽之任之。
說白了,便是沒了儀仗,失去了和皇室叫板的資格。
果然無論到了哪裡,拳頭夠大才是硬道理。
所謂的人情世故,也不過是在雙方實力相當的情況下,互相拉扯的調味劑罷了。
李牧有些唏噓,難得感歎,
“叔伯,這會不會是鴻門宴?”
“鴻門宴?”
穆真愣了一下,顯然沒理解李牧的意思。
李牧也才反應過來,這世界並沒有“項王赴宴”的典故,趕忙解釋道,
“就,就是陷阱的意思。”
“不會。”穆真搖頭,挑眉看了李牧一眼,語氣淡淡道,
“皇室沒這麼蠢。”
李牧有些尷尬,感覺這句話是在點自己,但他沒有證據。
“穆老頭是在暗諷你小子,竟然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這時,墨無言譏諷開口。
李牧心道,好嘛,證據有了。
不過也知曉是確實是自己的問題愚蠢些,索性閉上了嘴巴。
歸根結底,還是立場尷尬。
在宏文帝出征前,李牧與其有過一次正式的交談。
當時隻當他的心結在世家大族的身上。
即便是對於李牧這個曆史成績不怎麼上的了台麵的人來說,也清楚曆史上這種事情屢見不鮮。
然而直到峰會後李牧才想明白,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百家才是那所謂的“世家大族”。
醫墨兩家手握民生。
儒家則是治世能臣的供應商。
沒了這些,皇室頂多算是一個徒有其表的空殼子。
然而兩方不可調和的矛盾,卻將李牧夾在了中間。
李牧沒有自大到可以化解這樣的矛盾。
但不可否認的是,兩邊陣營卻都有他不可割舍的珍視之人。
他不知道旁人會如何解決這樣的難題,但對於他來說,辦法很簡單,成為最大的執棋者。
讓皇室與百家的矛盾,變成他“李氏集團”的良性競爭。
最簡單的辦法,也是最困難的。
李牧稀爛的曆史,不足以讓他參考穿越前的那些個曆史王朝是如何兩全其美的處理這樣的問題。
但他的腦海中,卻有屬於他的方案。
兩個一定要你死我活的公司,想要和平相處。
收購他們,重新劃分利益責任,讓他們成為為自己賣命的子公司。
李牧向來倡導,專業的事情應當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不過這一次,他卻覺得,這件事他做起來一定會得心應手。
對於穿越前的事情,他記的並不多,卻莫名的有這樣的自信。
…
不久後,西城會場。
幾人去的還是上次的比鬥場。
李牧一眼便看到了端莊跪坐在看台上的唐沁。
隻是讓李牧詫異的是她旁邊的人。
“芽音?”
怎麼會是她?
她不是回冗夷去了嗎?
此時,芽音穿著一身素白長裙,臉上遮著麵紗,乖巧的跪坐在唐沁身側。
李牧確信自己不會認錯,好歹是被自己強吻過的姑娘,他自認有十足的把握。
李牧強忍下上去一探究竟的念頭,不曾想,唐沁卻主動走了過來。
她今日應是特意打扮過,水藍色的交領襦裙配上特意加重的妝容,將她原本的青澀掩去了不少。
這是李牧特意要求的。
興朝女子的裙裝款式很多。
但李牧卻獨獨癡迷這一款。
這與他認知中的漢家服飾很像,是他心目中女俠形象的最佳搭配。
“陰陽家大司命唐沁,見過穆真大儒,見過墨家钜子。”
唐沁拿捏著氣質,衝二人行了一禮,目光掃過李牧時,略微停留,很快便移開了。
李牧卻能明顯感受到她那眼神中的刻意疏離。
好歹救過她的命,也算是舊相識,招呼都不打一個,這女人,還真是冷。
李牧心中腹誹,卻也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
目光穿過唐沁,看向了遠處的芽音。
他實在有些擔心,莫不是薑城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不過墨無言的興趣顯然都在唐沁的身上,隨意的抱拳回了一禮,便試探著問道,
“大司命?”
唐沁顯然知曉墨無言要問什麼,微微頷首回道,
“正是,陰陽家如今由東皇大人執掌,晚輩受那位提攜,出任大司命操持些小事,讓钜子見笑了。”
“東皇……”
這時,穆真開口,暗自念叨了兩聲,頷首道,
“任是春風不管,也曾先識東皇。”
“倒是有些意境。”
穆真自然知曉,所謂的東皇大人,便是李牧身邊那個叫春桃的小丫鬟。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身旁的李牧,笑著誇道,
“那位確實好文采。”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那位的文采,穆老頭,怕是連你也比不上吧。”
墨無言朗聲大笑,注意力卻是放在了身後的墨流螢身上。
顯然,他這難得的誇獎,全是說給自家孫女聽得。
暗道這妮子之前眼光挺好的,怎麼就突然瞎了,是不是該找葛老來幫忙看看。
然而李牧此時已經尷尬的不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陰陽家全新的職務設定,自然都是他的惡趣味。
特意為唐沁訂製的黑紅配色的裙裝,也已經提上日程了。
她這張禁欲臉,穿上一定很合適。
隻是沒想到,如今看來會是這樣尷尬。
尤其三人口中的“那位”,自然指的就是他。
起初隻是想給自己增添一點神秘感,回頭想想,這身份早已不是秘密,簡直是脫了褲子放屁。
當中被人提及,更是大型的社死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