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東郊。
一輛四架馬車行駛在官道之上。
南域特有的銀鬃寶馬配上瘴穀中才有的白色雪木,讓它在一眾黑紅色調為主的馬車中極為紮眼。
路過行人無不駐足觀看,再暗暗的啐一聲“有銀子了不起!”
相較之下,跟在它身後不遠處的寒酸又袖珍的小馬車,看上去就像是它拉出來的一樣。
“爹~我腿酸了。”
馬車內,聞人月探出半個小腦袋,委屈的低聲抱怨。
車外,善陽手中拽著韁繩,淡淡的回頭瞟了一眼,沒有說話。
麵對作妖,不理會就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見狀,聞人月沒好氣的拱了拱鼻子,又鑽了回去。
然而,還沒過多久,車廂內便再次傳來聞人月一驚一乍的聲音,
“爹!我,我抽筋了,這馬車太小了。”
“要不,要不我下去走走,保證不亂跑!”
“你給我老實待著!”
善陽偏過頭,狠狠瞪了自家閨女一眼,沒好氣道,
“你想去做什麼,我還能不清楚。”
“爹~~~~”
“師兄,青玄子畢竟是女兒家,與我們同乘確有不妥……”
這時,盤坐在車廂最裡側的善淵突然開口。
“沒錯,很不妥!”
聞人月聽到這話,連連點頭。
和善淵同乘一輛馬車,她連伸個腿都不敢,可不是不妥嗎。
“師弟!”
善陽蹙眉,臉色已然有些不好看。
“師兄,師父常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是該讓小師侄去感悟自己的道了。”
“對對對,小師叔說的有道理!”
聞人月點頭如搗蒜,回頭衝著善淵眨了眨眼睛,當即越下了馬車,
“爹,我就隨便走走,您還怕我丟了不成。”
“你……哎!”
善陽還要再說,然而聞人月卻已然跑沒了影。
若隻論輕功,善陽還真拿自家這個閨女沒什麼辦法。
“師弟,你難道不知,月兒是要去尋那李牧!”
作為老父親,善陽顯然有些生氣,連帶著對善淵的語氣都有些不太好。
然而,善淵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笑道,
“那不正好,師兄也不必擔心青玄子的安全。”
不擔心……善陽臉黑的像鍋底,還有什麼是去比找李牧更讓人擔心的。
他目光幽深的看著善淵,對這個師弟已然隱隱有些不滿。
善淵憨厚的笑了笑,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
與聞人月同乘,他也有些難受。
“師兄,李牧對你我誤會極深,也唯有對青玄子的態度還能好些。”
“放心吧,青玄子是您一手教導長大,您還不了解她嗎?”
“嗬,但願你說的沒錯。”
善陽輕歎口氣。
他承認,善淵說的有些道理。
聞人月哪怕之前一直住在李牧府上,也的確是在竭儘全力化解李牧對人宗的莫名敵意。
甚至因此還成了玲瓏水榭的“萬人嫌”。
他這個閨女雖然性子倔了些,卻也的確繼承了他這個父親的優良品質。
一心為了人宗,做事也很有分寸。
想到此處,善陽開始自審,是否對於女兒過於苛刻。
她也隻是想為人宗,為自己這個父親分憂罷了。
…
聞人月沒有讓他的老父親失望,趁著善陽失神的功夫,便一溜煙鑽進了李牧的馬車中。
然而,眼前的一幕卻差點驚掉了她的下巴。
“誰,誰讓你上來的,趕,趕緊下去!”
馬車中,珊珊側躺在偌大的美人榻上,一雙如藕般的精致小腳,正被李牧握在手裡。
察覺到聞人月的出現,一張俏臉瞬間羞的通紅。
“你們這,這是……”
聞人月張大了嘴巴,本就不太聰明的小腦瓜,被這香豔的一幕,驚的險些失去思考能力。
“還看!”
見聞人月無動於衷,還一直盯著她的腳看,羞怯逐漸轉變成怒意。
“彆動!馬上就好。”
李牧口中輕嗬,對於聞人月的出現毫不在意,專心致誌的繼續自己的“偉大事業”。
“好了,看看怎麼樣。”
俄頃,李牧輕撫了一下珊珊的腳心。
珊珊緊咬住下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
旋即,目光落在那被染上淡粉色花脂的腳指頭上,微微一愣,抿著唇,小聲問道,
“師,師父覺得怎,怎麼樣。”
說話間,她還俏皮的動了動腳趾,像是特意展現給李牧看一樣。
“嗯,挺好看的。”
李牧點頭,對於自己的作品還是很滿意的。
實際上,對於李牧這樣的直男來說,是完全無法欣賞美甲這種“藝術”的。
之所以哄騙小丫頭配合,一來是因為無聊,二來嘛…便是可以名正言順的掩飾他那不可言說的特殊癖好。
“確實挺好看的。”
這時,聞人月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美人榻旁,她看著珊珊手上腳上的指甲都變了顏色,由衷的發出一聲感歎。
“誰讓你看了!”
珊珊被嚇了一跳,匆忙的將腳縮回,蹙眉瞪著聞人月,
“珊珊隻能給師父看!”
聞言,聞人月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看向李牧說道,
“大哥哥,月兒也想要。”
李牧怔了怔,詫異的看向聞人月,“你…確…定?”
“還出家人,好不知羞!”珊珊咬牙,對於這個破壞了她和公子師父“二人世界”的人,可謂是深惡痛絕。
“嗯…嗯!”聞人月似是沒有聽到珊珊的嘲諷,嬌俏點頭,隨後將手伸向李牧,嬌羞道,
“大哥哥輕一點,人,人家怕疼。”
李牧取弄花脂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聞人月,語氣中透著不解,
“你娘教你的?”
“大,大哥哥?”
聞人月的臉上閃過一抹慌亂,隨後又很快掩飾了過去,抿唇道,
“大哥哥是覺得月兒不好嗎?”
“她,她能做的,月兒也都能做!”
聞人月餘光掃了眼珊珊,眼睛一閉,就朝著李牧懷裡鑽。
這一個個的都怎麼了?
李牧感覺有些頭痛,抓住聞人月的肩膀,讓她坐在了美人榻上,
“是你自己說,還是我讓你說?”
“我,我,我……”
聞人月“我”了幾聲,也不知觸及到她哪個開關,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月兒果然什麼都做不好,大哥哥討厭月兒,漂亮姐姐們討厭月兒,所有人都討厭月兒……”
“我有這麼嚇人嗎?”
李牧抽了抽嘴角,偏頭看向珊珊。
“大概……是傷自尊了吧。”
珊珊坐起身,埋怨的瞥了李牧一眼,不確定道。
畢竟“投懷送抱”被當場戳穿,這麵上掛不住是肯定的,這一點珊珊深有體會。
實際上,李牧不在的那段時間,聞人月與府上的人相處的不算差,否則也不會一直準許她住下來。
珊珊輕撫著聞人月的後背,目光看向李牧,試探著說道,
“要不,師父就親她一下?”
李牧白了珊珊一眼,附身湊到聞人月臉前,蹙眉道,
“說吧,找我做什麼?”
“隻要不過分,我便答應你。”
話落,聞人月的哭聲驟止,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李牧,
“真,真的?”
“嗯。”李牧頷首,無奈的閉了閉眼,“你說吧。”
聞人月用力的吸了下小鼻子,雙手死死抓住李牧的衣袖,語氣十分認真道,
“月兒想嫁給大哥哥,可,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