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日,李牧當真是誰都不見。
就連最‘心愛’的小昭,都被趕去了側臥。
眾女這才反應過來,李牧這是玩真的。
清晨,小院外,春桃四女眼巴巴的看著李牧的臥房方向。
秋菊嘟著嘴,小拳頭攥的緊緊的,“公子究竟怎麼了,這都三天了。”
“可能是因為燕王的事,公子一時接受不了……”
冬梅抿著唇,聲音小的幾乎隻有自己能夠聽到。
“不要亂說,北伐軍隻是暫時失去了聯係。”
“公子應是對朝廷失望,那趙楚希舉著清君側大旗,誰人不知,那些都是前朝餘孽,仇世皇族能有什麼好人……”
“閉嘴!”
夏荷眯眼,理智分析,卻被春桃出聲嗬斥。
她這才反應過來,‘前朝餘孽’這四個字,在府上可不能亂說。
“四位妹妹。”
這時,幾人身後傳來一道女子的問候聲。
這聲音又輕又撩,軟乎乎的十分好聽。
四人同時回頭,看清來人容貌微微有些詫異,回禮道,
“幼芷姑娘安。”
府上很少有如此正式的問安,但對於許幼芷是個特例。
這並非是尊重,而是故作客氣的疏離。
許幼芷自然也清楚這一點,但麵上卻沒表現出什麼不悅,溫婉笑道,
“四位妹妹來看二……嗯…公子嗎?”
“幼芷姑娘也是來給王爺請安的?”
秋菊眨了眨眼,上下打量著許幼芷。
‘公子’是她們私底下對李牧的‘愛稱’,和不熟悉的人,還是要恭敬的稱呼王爺。
許幼芷頷首,目光看向院內。
她不是那種願意熱臉貼冷屁股的人。
朝著四人又欠身行了一禮,便打算進院尋李牧。
見狀,秋菊很是不悅的蹙了蹙小眉頭,側身擋在她身前,注意到許幼芷的目光,她微微踮起腳尖,嘲諷道,
“王爺吩咐過了,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入小院半步,幼芷姑娘還是請回吧。”
許幼芷垂眸看了眼秋菊,唇角微勾,問道,
“秋菊妹妹怎知我沒有得到王爺允許,秋菊妹妹見過王爺了?”
“我……”秋菊語塞,一時竟不知怎麼回答。
麵對突然強勢的許幼芷,她本能的不想示弱。
“敢問幼芷姑娘,究竟有沒有王爺的允許。”
這時,夏荷開口。
她可不會像秋菊一樣,兩句話便被帶偏。
許幼芷眸中閃過訝異,目光看向夏荷,問道,
“夏荷姑娘,確定是任何人都不能見王爺嗎?”
秋菊也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叉起小腰,得意道,
“當然!我勸你趕緊離開,要是惹怒了王爺,你這小身子骨可受不住!”
許幼芷並未動怒,反而衝著秋菊盈盈一禮,
“多謝秋菊妹妹提醒,我這便回去了。”
秋菊像是鬥勝了的小雞仔,昂首挺胸好不得意。
冬梅卻盯著許幼芷的背影看了許久,疑惑道,
“她似乎不是來找公子的。”
…
屋中,李牧緩緩睜眼,雙目無神的盯著天花板。
昨夜他又做夢了。
夢裡,單眉帶他去過天宗,走過薑城。
在江州收拾過坑蒙拐騙的赤腳醫生。
拜訪過隱於丘州市井的‘得道高人’。
兩年間,幾乎踏遍整個興朝。
一切都是因為那具活不過六歲的身子。
“真是個蠢女人……”
“……臥槽?”
李牧猛的收回思緒,這才發現了不對勁。
低下頭,高高隆起的薄被,以及那奇怪的聲音……
“小昭?”
李牧愣了愣,試探開口。
小丫頭現在這麼不聽話了?
然而,側臥中,小昭含糊不清的呢喃卻清晰的傳入了李牧的耳中。
顯然那丫頭還沒醒。
“秋…菊!”
李牧舔了舔後槽牙,嘴角微微勾起,是被氣的。
這府上,有這麼大膽子,還敢不聽自己話的,怕是也隻有那妮子了。
李牧將手伸進薄被,按住小丫頭的腦袋,惡狠狠道,
“臭丫頭,看來是我平日裡太慣著你了。”
“嗯……嗚嗚嗚嗚。”
‘秋菊’發出悶悶的求饒聲,兩隻小手用力的抵住李牧的腰。
李牧收回目光,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不悅道,
“不聽話就餓你三個月。”
說完,還不忘提醒道,“動靜小點,彆吵醒小昭。”
…
“嘶------”
片刻後,李牧倒吸口涼氣,一把掀開薄被,怒道,
“死丫頭,你故意的是不是!”
隻見,李玲兒俏臉癟的通紅,一邊捂臉,一邊用力咳嗽,慌忙辯解道,
“我,我是秋菊,我,我……”
“公子,怎麼了?”
側臥裡小昭聽到動靜,赤著腳跑了過來,看到李玲兒時怔了一瞬,用力揉了揉眼睛。
李牧閉了閉眼,輕拍著李玲兒的後背,衝小昭說道,
“回去睡覺,不到晌午不準起來。”
小昭糯糯的“哦”了一聲,羨慕的瞟了眼李玲兒那挺俏的身材,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垂頭喪氣的走了。
都是吃一鍋飯長大的,這也太不公平了。
李牧為李玲兒捋順了氣,扯過薄被蓋在她的身上,語氣無奈,
“好歹也是個小郡主,乾嘛總往男人臥房鑽。”
“我可不是那種能控製的住自己的人。”
李玲兒抿了抿唇,見李牧有意無意的和自己拉開距離。
扯下身上薄被,俯下身,給李牧來了個“床咚”,
“誰讓你控製了!”
她將頭湊到李牧耳邊,輕輕吹氣,
“今晚,我帶幼芷一起來好嘛?”
“你說什麼?”李牧下意識咽了口口水,呼吸逐漸變的急促。
李玲兒雖然言辭‘犀利’,但親吻的動作卻依舊笨拙。
她緊緊摟住李牧的脖子,聲音繾綣綿軟,
“哥哥還裝蒜?”
“你難道不喜歡幼芷嗎?”
“……”
李牧怔了一瞬,被這聲‘哥哥’驚出了一身冷汗,眼神瞬間清醒。
“出去。”
“哥哥?”
“出去!”
李玲兒有些懵,卻並沒有聽話離開,眼眶緩緩的濕潤,輕聲抽泣道,
“你究竟是不是李牧!”
“冬來關被破你不聞不問,父王失蹤你也不關心,你到底怎麼了!”
“興朝要變天了你知不知道,你有本事把公主擄回來,你有本事讓那些叛軍滾回關外去啊!”
李玲兒越說越是傷心,似是要將這段時日壓抑的情緒全都爆發。
“所以,你來是為了這些?”李牧將薄被重新為李玲兒披上,指腹劃過她的眼角。
“嗯……不,不是!”李玲兒抿了抿唇,抓起李牧的胳膊,一口咬了上去,惱怒道,
“你就是欺負我嘴笨!”
“仗著我喜歡你,你就隨意作賤我。”
“我,我什麼都給你了,你,你還……誒呀,我不是要用身子,讓你做什麼。”
“我,我,我就是擔心你,我擔心你,你這混蛋,惡棍,我打死你……”
李玲兒粉拳落在李牧的胸口,眼淚止不住的流。
“對不起。”李牧伸手握住李玲兒的手腕,將她攬入懷裡。
李玲兒掙紮不脫,也就任由他抱著,聲若蚊蠅的怨道,
“誰讓你道歉了,我要你振作!我,我隻有你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李牧將李玲兒越抱越緊,眼中浮現一抹病態的希冀,
“好,好,我答應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隻要你能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