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這杯茶,她索性換了個地方。 這裡說的最多的,都是那位林老爺如何英明神武,郡主該當譴責。 聲明已經毀得這樣慘烈,又有什麼不能毀的呢? 她看著群情激憤的眾人,暗自搖頭。 男人這樣譴責,還可以說是出於維護自身權利,才這樣做。 那那些女人呢? 兔死狐悲。 若是哪一天,這種事發生在她們身上,是否還能豁得出去,自己還願意忍受這樣的侮辱。 是的,這已經可以被稱之為侮辱。 她從其中,根本看不到對女性的尊重。 通過對郡主的處罰,她大概明白一個女子活在這個時代是有多麼的悲哀。 而她不過一人之力。 又如何能與已經實行上百上千年的封建思想對抗呢? 其實,也可以換個玩法。 既然打不過,不如加入他們。 郡主所受的屈辱不能說,但林茂生可不是什麼好人。 民眾對他有這樣大的期待,一旦他出事呢?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看現代那些偶像塌房的粉絲不就知道了。 不就是因為有期待,之後才會脫粉回踩。 如果同樣的招數,放到林茂生身上,一定會非常有趣。 田君昊那裡確實遇到些問題。 他大概捋清了參與犯罪的有多少人。 隻是初步估計,居然就有上百人。 而這,還不包括貪汙上千兩的爪牙。 國家積弱,皇帝也無法建立有效的威信。 真要是搞這麼大的陣仗,恐怕會出亂子。 他按照官員貪汙受賄的情況排列下來,林茂生赫然在列。 他的位置非常靠前,可以說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經過田君昊夜以繼日的查探,當天他就拿出一份奏折,稟報上去。 顯然,這件事拖是拖不了。 不如,快刀斬亂麻! 與這份奏折一起提交的,還有他多方查探之下,那些蛀蟲原本貪汙的數量。 “混賬!” 皇帝勃然大怒,一把將奏折拍到桌上。 “就是有這些蛀蟲,國家才會遭受如此多的危難。他們貪汙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或許是救濟糧?就多上那麼一捧糧食,能救多少人?” 田君昊縮在一旁不說話。 皇帝也沒想聽他說話。 憤怒過後,冷靜下來,他再將奏折拿了起來。 全將人殺死,肯定會對江山社稷不利。 可他們既然敢動手,憑什麼他作為上位者要輕而易舉的饒過他們? 國家的公信力何在? 如果不嚴加懲治,以後豈不是誰想伸手都可以? 作為皇帝,他絕不允許! 於是,他特地挑了幾個重犯。 其中,就有林茂生。 林茂生曾經是順安府的知府。 從十年前開始,他就已經動手。 順安府富甲一方,素有天府之稱。 當年,他被派去治理當地,政績斐然。 可事實上,十年前他已經將手伸到當地的稅收上。 煤炭稅,跑腿稅,各種亂七八糟的稅,巧設名目,隻為肥自己的腰包。 而在他治理期間,甚至將大片的土地劃歸自己名下。 隻要一支筆,良田變成下田,下田變成荒地。 最後,他用買荒地的錢,買下上百畝良田。 如此拙劣的手段,他用了足足三年。 因為他,順安府如今的稅收,是一年不如一年。 甚至還要倒貼。 身為皇帝,國庫是否豐碩,他如何不知曉? 隻看他捉襟見肘,花個錢都要再三算計,就可見一斑。 除他之外,還有各種小嘍羅。 那些頑固不化的老黨派,自然還有他們的黨羽。 趁此機會,也叫他弄下幾個人。 他們的氣焰太過囂張,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活該。 肅清黨羽,肅野朝綱。 田君昊領命退下。 有了皇上的這句話,他就可以放開手腳。 總有人以為他是個泥脾氣,於是誰都想過來捏一下。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這位,可不算什麼泥人。 抓捕行動迅速開展,田君昊帶著禦林軍動手抄家。 朝中變故頗多,李湘蓮在外麵則忙著散播謠言。 其實也不算是謠言。 林茂生貪汙受賄,這算謠言嗎? 無非是在朝廷沒公布官方消息之前,她率先將這個消息公布出去。 在她多番變化身份和容貌,又找了路邊的小乞丐,將消息徹底散步出去。 最開始還有人不信。 但謊言說多了,也就變成了事實。 更何況,不久之後,林家被抄家滅族的消息也傳了回來。 罷職抄家,補交贓款。 國庫一下豐盈起來。 李湘蓮的計劃,就算成功了一半。 跟著一起渾水摸魚的,除了李湘蓮,還有灃親王。 畢竟,人家才是正牌父親。 他手下可還有忠伯呢。 雖位交流過,但二人可以說是一拍即合。 流言蜚語,喧囂而上。 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把握的話,她會嘔死的。 於是,原本隻是模湖的關於林茂生貪汙受賄的消息,忽然變得真切起來。 京都城中,甚至傳出他貪汙的具體數目。 連他從十年前開始貪汙,都瞞不住了。 林侍郎供職於禮部,如今覺得同事看他的眼神完全不對。 而外界的傳言,也傳到他耳邊。 這怎麼可能?! 林茂生算是他的長輩,是與他隔了三代親的遠房堂叔。 真要算起來,兩個人是可以叫叔侄的。 他一路考過來,雖然隻是二甲,但也算有點出息。   p;科舉之前,剛來京都,人生地不熟的。 是這位堂叔主動提出幫忙。 為他分析考點,甚至還將皇帝的喜好告訴他。 這樣一位叔叔,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 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 外界的傳言越傳越厲害,說的有理有據。 可他固執的拒絕相信。 一直到,此事在眾人期待之下落下帷幕。 林茂生的名字赫然在列,甚至是處罰最為嚴重的一人。 他的信仰,崩塌了! 民間掀起軒然大波。 林茂生之前的形象,塑造的太過美好。 幼年成名,之後一路順風順水,素有天才之稱。 這樣好的一個人,居然會被他的妻子殺死。 眾人群起而攻,何嘗不是在為自己心中的偶像作鬥爭? 如今,沒了,一切都沒了! 他居然是那樣一個虛偽的小人,卻披著一層君子的皮在世間遊蕩。 如今被抽絲剝繭,最後居然是那麼個玩意? 曾經有多惋惜,如今就有多憤怒! 李湘蓮坐在高樓之上,看著下麵喧鬨的眾人。 群情激憤,不死不休。 這是一步險棋,如今它是一步好棋。 身為皇帝,自然還是會考慮民眾的聲音。 在禦書房中,掛著一幅大字。 “民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他在深宮之中,仍能聽到外界是如此的憤怒。 此事該如何處理,他心中已經有了數。 林茂生必死! 他現在已經死了,那麼殺死他的郡主,是否能處罰的輕一些。 這就涉及到李湘蓮的第二步。 林茂生固然做了錯事,可殺夫這件事原本就是錯的。 不守倫理綱常,也不守三從四德,若是不懲治這樣的女子,那麼如何能叫天下的女子知錯? 是的,這才是為什麼郡主這件事為何能引起這麼大的轟動。 林茂生雖然犯了錯,也罪該萬死,可動手的人卻不能是郡主。 這就涉及到李湘蓮的第二步計劃。 民者愚也。 為何有那麼多的民眾,一直被稱為愚民。 因為他們不擅加思考,輕易的就能被扇動。 掌握輿論的喉舌,窩在學子手上。 而學子大多天真,讀書雖多,卻不通官場。 這些不明白官場鬥爭的學子,大多天真熱情,叫他們討論起來,才能激起最大波瀾。 十月初,即將步入冬天。 不如,就徹底燃燒一把吧! 她願意帶來這場火。 範大儒在外講學,這個時間正是他會學院講學的時候。 她上門拜訪。 拜訪的禮物,非常不落俗套。 她寫了一首“李白”的<蜀道難>,作為投名狀。 在這個朝代,為了叫貴人賞識自己的才華,寫詩叫他們品鑒是非常常見的做法。 範大儒身為一代大儒,收到的投名狀不知凡幾。 為了保證能夠送到範大儒手上,她使了個手段。 空間的書房中,珍品甚多。 她拚儘全力模彷字帖,總算是練出一手狗爬字。 這練字不能求急,要穩。 最後,還是樹妖見不得她這樣折騰自己。 伸手秀了一手書法。 範大儒的門房飽受熏陶。 在文化人手下看門,可能不是個文化人。 但長此以往,肯定能積累一點經驗。 看到這手字,他連連叫好。 將投名狀送過去的時候,這本放在最上麵的。 不隻是門房,就連範大儒見到都連連震驚。 這樣好的字著實少見。 翻開裡麵的信,見到那首<蜀道難>,心中激起萬千豪邁。 隻除了那手字。 李湘蓮那手狗爬字確實上不了台麵。 範大儒看過之後,心中連連感到惋惜。 若是能用封麵上的那手字,去寫這首詩,該有多麼的好! 而在這之後,就是李湘蓮的小心機,拜貼。 人家非常有誠意,想要上門一拜,你難道忍心拒絕嗎? 範大儒當然不忍心! 這首詩,這手字,都叫他對這人感到好奇。 能寫出這詩的人,他當然想見。 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見。 翌日,李湘蓮打扮一新,來到了範大儒處。 不久之前,二人可是見過一麵,並且印象深刻。 範大儒見到她的第一麵,就覺得無比的震驚。 “怎麼會是你?” 可他轉念一想,除了她之外,還有誰能寫出一首好詩,卻留下一手爛字? 他穩了穩心中的震驚,儘量用平穩的聲音說道:“不知你有何事相求?總不可能,是過來向我求個官位的吧?” “您說笑了。”她正在用自己過去所學,拚儘全力端正自己的神態。 “我來,是想請您寫一篇文章。” 聽完她的要求,範大儒震驚的看著她,“你的膽子可太大了!” 李湘蓮拜了下去。 她甚至連謝禮都備好,還怕他不動手嗎? 那可是一本王羲之的字帖,是下了大本錢的。 最難的一步解決,她就可以放心去做彆的了。 叫這位大老寫文章,才是計劃最難的一步。 先是在詩會上,拋磚引玉。 拿一首好詩,固然能引起他的興趣,但重要的是要將男女平等,這個引子拋出來。 這些天,隻要他有一絲一毫的動搖,這個計劃就算成了! 當然,哪怕他是頑固不化的老古板,李湘蓮照樣有手段。 隻是不那麼光明正大罷了! 現在皆大歡喜,範大儒答應寫文章,同時拿到自己喜歡的字帖。 她完成自己的承諾,將這件事成功搞定。 如果,真的有這麼順利就好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寫文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