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長一聲令下,手下三名城管立刻開始行動,驅趕正在吃飯的食客。
可當他們走到厲元朗這一桌的時候,被眼前一幕震撼住了。
這一桌隻有三個人,居中而坐的男子五十多歲,穿著一件白色半袖襯衫,不怒而威的氣場,讓人感覺出來,此人非同小可。
再看另外兩人,年紀同樣在五十歲上下。
穿著打扮以及氣勢,絕對不是普通人。
就在三個城管發愣之際,不知從哪裡蹦出四個人,紛紛站在他們身後。
包括李隊長在內,全被緊緊貼住,似乎就等有人發出命令,瞬間將他們控製住。
怎麼說,四個城管也是體製內,一看這架勢,百分之百確信,他們踢到鐵板上,遇見大人物了。
此時的厲元朗穩如泰山,仍然不緊不慢的低頭吃著米粉。
龍民則皺緊眉頭,冷臉喝問:“簡直無法無天,膽大妄為!誰叫你們擅自動用手中權力,無緣無故查封彆人的店!”
一旁的餘天寶同樣怒不可遏,使勁拍了拍桌子,指著李隊長質問道:“人家店開得好好的,你們憑什麼說封就封?還有沒有王法了,真是豈有此理。”
李隊長一聽這話,額頭上頓時冒出冷汗。
他哪裡知道,自己無意間撞槍口上了。
眼前這位,可是省委書記厲元朗。
他趕緊陪上笑臉,點頭哈腰的說:“這位老板,您息怒,息怒。我們也是按照縣裡的規定辦事,沒有針對誰的意思。”
餘天寶可不吃這一套,怒聲道:“什麼規定?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們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胡來一氣?”
龍民也附和道:“對,今天你們必須給個說法,不然彆想離開這裡!”
李隊長見狀,知道今天這事不好收場。
他偷偷瞄了一眼厲元朗,見對方仍舊一副老僧坐定神態,還在對付碗裡的米粉,看都不看他一眼,心裡更是沒底。
他趕緊使了個眼色,讓手下三名城管先退出去。
自己則硬著頭皮,走到厲元朗麵前,低聲下氣的說:“這位領導,實在對不住,是我們工作失誤。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馬上就走,絕不再打擾您用餐。”
厲元朗這才停下筷子,擦了擦嘴,淡淡的說:“你們走吧,省得影響大家吃東西。”
李隊長如蒙大赦,連連點頭哈腰,“是,是,我們馬上就走。”
說完,帶著手下三名城管,灰溜溜的離開了米粉店。
肖岩東見狀,趕緊跑過來,連連道歉:“幾位老板,實在對不住,讓你們受驚了。今天的米粉,算我請客,幾位慢用。”
厲元朗笑了笑,“沒事,你也彆往心裡去。我們吃完就走,不影響你做生意。”
肖岩東感激涕零,“多謝老板大人有大量,慢走啊。”
與此同時,剛剛逃出來的李隊長幾個,才出米粉店,就見一排紅旗轎車浩浩蕩蕩駛來。
為首那輛車的車牌號,李隊長有印象。
這不是縣長趙爾橋的專車嗎?
趕緊立正站好,衝著車子敬了一個並不標準的禮。
咯吱一聲,車子正好停在李隊長跟前,車窗降下,露出縣長聯絡員的臉。
二人彼此熟悉,聯絡員問李隊長,是否見過省領導。
一聽聯絡員這樣說,李隊長頓時傻眼了。
先前斷定,那幾位氣度不凡,指不定是市裡哪個部門的領導,說出大天來,也就是副主任一類人物。
萬萬想不到,他們竟然是省領導。
顫顫巍巍的試探問:“省、省領導,您說的是哪位?”
坐在後座上的趙爾橋,壓根沒打算搭理李隊長。
堂堂縣長大人,豈能與一個股級乾部對話,有失身份。
但發現李隊長神色驚慌,立馬預感不妙。
莫不是他闖了大禍吧?
來不及多想,趙爾橋降下車窗,探出頭來,目光如炬的盯著李隊長,沉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如實說來。”
李隊長嚇得一哆嗦,趕緊把剛才在米粉店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述一遍。
趙爾橋一聽,頓時火冒三丈。
他沒想到,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竟然會發生這種荒唐事。
從李隊長的描述中,他百分之百相信,那位省領導肯定是厲元朗,他正在微服私訪,體驗民情。
結果倒好,被自己手下這幾個不長眼的東西給得罪了。
趙爾橋恨不得扇李隊長幾個大嘴巴子。
可此時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必須馬上找到那位,當麵賠罪。
於是,他厲聲對李隊長說道:“你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前麵帶路,我要親自去向厲書記道歉。”
李隊長聞言,如蒙大赦,趕緊點頭哈腰,在前麵引路。
趙爾橋棄車,快步緊跟在李隊長身後。
其餘縣領導,也都紛紛下車。
一時間,不算寬敞的街道上,二十幾人組成一條隊伍,浩浩蕩蕩快速前行,形成一道獨特風景線。
引得路人駐足觀看,不時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老百姓不認得厲元朗,可趙爾橋時不時出現在當地各種新聞媒體上,眼尖的人,很快認出來是他。
平常這位趙縣長很少在公眾麵前露麵,現如今,竟然穿梭在行人中間,神色匆匆的模樣,準是遇到大事件。
還有他身後的那群隨從人員,各個白色半袖襯衫,黑色或者深藍色西褲。
襯衫掖在褲子裡,全都挺胸疊肚,這副模樣,不就是體製人員的一貫打扮嗎?
不少人索性停下腳步,抱著胳膊,懷揣好奇心理,甚至偷偷跟在趙爾橋一行人身後,想要把這出戲看得完完整整,以便積累茶餘飯後的談資。
此時,在米粉店裡。
肖岩東已然發覺,能夠把平日裡囂張傲慢的李隊長嚇跑,足以說明,這幾個人準有來頭,而且來頭不小。
就在李浩然準備結賬的時候,肖岩東連忙擺手阻攔,“各位領導,感謝您們的幫助。這頓飯我請了,您幾位吃好沒有?店裡還有米乾,味道同樣不錯。”
厲元朗擦了擦嘴,笑說:“小同誌,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吃飯給錢,天經地義。米粉有嚼勁,味道也好,就是有點辣了。像我這種北方人,一時半會兒還不習慣接受。”
“我看到,宏枝縣外地遊客不少,你看,在選辣椒的時候,能否在辣度上略作調整,分微辣和正常辣兩種?”
肖岩東一聽,眼睛頓時一亮,連忙點頭說道:“領導,您說得太對了。我們宏枝縣的確有不少外地遊客,口味各不相同。您的建議非常好,我馬上就調整辣椒的辣度,以滿足不同顧客的需求。”
厲元朗頷首回應,至於肖岩東堅決不收飯錢的做法,他對李浩然使了個眼色。
李浩然見狀,趕緊將兩張百元大鈔往桌子上一放,小跑著追上已經走出店門的厲元朗等人。
肖岩東抓著錢追出去,正好看見趙爾橋等人,氣喘籲籲的和厲元朗他們迎麵碰上。
趙爾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厲書記,我是宏枝縣長趙爾橋,我剛剛接到消息,您和龍秘書長、餘副省長蒞臨我縣。我來遲了,請您批評。”
厲元朗背著手,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趙爾橋幾眼,一句話沒說,直接穿過趙爾橋,大步流星走了過去。
這一舉動,使得趙爾橋心涼半截。
腦子裡嗡的一聲,差點沒栽倒在地。
為啥?
下屬最怕領導視而不見。
這說明,你已經引起領導極大不滿,領導對你嚴重不信任,甚至有可能放進黑名單。
厲元朗可是全省的南波萬,手握全省乾部的生殺大權。
一旦厲元朗對他心生芥蒂,自己的政治命運和前途,恐怕要毀於一旦。
不行,絕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給自己爭取個翻盤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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