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爾橋萬萬沒有想到,李隊長的騷操作,厲元朗把會賬全記在他的頭上。
對他視而不見的態度,就是最強烈的懲罰。
按說,城市管理綜合執法局是縣政府下轄部門,作為縣長的趙爾橋,是李隊長的絕對上司。
李隊長胡作非為,趙爾橋這個鍋背的不冤。
然而趙爾橋覺得,孔若啟才是宏枝縣第一責任人。
他不能置身事外。
不過,當務之急是扭轉不利局麵。
小跑著試圖追上厲元朗,卻發現,厲元朗和龍民等人已經上了中巴車。
而且,厲元朗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連龍民也視他如空氣。
這下,真把趙爾橋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李隊長更是嚇得麵如土色。
他知道自己闖下大禍,尤其看到厲元朗對趙爾橋的態度,還有趙爾橋那張驚慌中的憤怒。
感覺到自己肯定要挨收拾。
都不敢往前湊了,乾脆腳底下抹油,溜之大吉。
結果,還沒等他跑,兩名縣政府辦的工作人員疾步過來,一左一右將他圍住,其中一人說:“李隊長,我們奉趙縣長的命令,跟我們走一趟。”
“你們……”李隊長剛想說什麼,那兩人壓根不給他辯解機會,將其架住,強行塞進一輛車裡,揚長而去。
其餘三名城管,一見事情不好,各自溜了。
而此時的趙爾橋,被厲元朗等人晾在一邊,趕緊乘車跟在厲元朗車隊後麵。
剛坐進車裡,便接到孔若啟的電話。
他正在趕回宏枝縣的路上,之前,趙爾橋已經彙報了厲元朗在農貿市場微服私訪的動向。
現在聽到厲元朗在米粉店的遭遇後,氣得大發雷霆。
咬牙切齒的怒吼,“李隊長這條臭魚,腥了我們宏枝縣一鍋上等魚湯,我絕饒不了他!”
趙爾橋忙說:“我已讓人把李隊長控製住,孔市長,現在情況是,厲書記壓根不理我,也不知他下一步去哪裡。”
“我的車一直跟著他的車隊,孔市長,我和厲書記說不上話,您看,您能否聯係一下,總這麼跟著也不是辦法,我們太被動了。”
孔若啟略作思索,甕聲道:“你先穩住,我這就打電話問一問。”
他沒說電話打給誰,龍民是不可能。
人家堂堂省委秘書長,根本不會搭理孔若啟。
一個副廳級副市長,還入不了他的眼。
隻好拜托市委書記任企忠了。
怎麼說,在接待厲元朗的問題上,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
和預想的差不多,任企忠一聽厲元朗的遭遇後,也是恨得牙根癢癢,在電話裡近乎咆哮起來,“孔若啟,你是怎麼搞的!這麼點事情都能捅出簍子,我看你是好日子過舒服了,政治覺悟都整沒了。”
孔若啟連聲賠罪,態度好的像隻溫順的貓。
發完火,任企忠卻不能見死不救。
畢竟宏枝縣是金德市下轄縣,他們露臉沒露好,把屁股露出來,金德市也連帶跟著丟人。
隻好硬著頭皮,試探聯係龍民,以便獲悉厲元朗下一步打算。
既然已經暴露行蹤,龍民的手機可以打通。
意外的是,龍民直接摁斷任企忠的電話,表示出來,他可能不方便接聽。
這下,任企忠傻眼了。
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思考著該怎樣解決麵臨的難題。
思來想去,他想到一個人。
儘管他對此人了解不多,但眼下實在沒有好辦法,隻能試一試了。
轉了一大圈,任企忠才查到那人的聯係方式。
電話很快接通,任企忠客客氣氣的說道:“您是王叢王處嗎?”
王叢平靜回應,“我是王叢,請問你是……”
“王處您好,我是金德市的任企忠。”
任企忠自報家門,王叢很快反應過來。
彆看他才上任,可對於全省廳級乾部是有印象的。
怎麼說,綜合一處將來免不了要與下邊地市打交道。
而像任企忠這種一把手,更要有所了解。
於是說道:“是任書記啊,您有事嗎?”
“是這樣,我有個事情想請您幫忙,您看……”
任企忠斟酌著詞語和口氣,也在猜測王叢的態度。
“任書記,您不用客氣,有事您說就是了。”
於是乎,任企忠將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和盤托出,就是希望王叢和厲元朗特殊關係,幫著打聽厲元朗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一個正廳級的市委書記,親自開口求人,已經實屬難得,況且王叢隻是綜合一處的一個處長,儘管身份特殊,可畢竟級彆在那裡擺著。
即便王叢和厲元朗關係再近,他也沒有義務幫助任企忠。
更何況,厲元朗這次微服私訪,本就為了解基層真實情況,一旦行程被安排妥當,就失去了微服私訪的意義。
王叢深知這一點,所以在聽完任企忠的請求後,並沒有馬上答應。
而是略作思索後,緩緩說道:“任書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但厲書記這次出來,就是為了多看看,多聽聽,不想被打擾。您看,這樣行不行,過一會兒我再聯係厲書記,轉達您的意思,您意下如何?”
任企忠一聽,雖然心裡有些失望,可也知道王叢說的是實情。
隻好說道:“也好,那就麻煩您王處了。等厲書記那邊方便,您務必通知我一聲,我好儘一儘地主之誼。”
“任書記放心,我會的。”王叢客氣回應。
掛斷電話後,王叢長舒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這個電話打出去,已經違背了厲元朗的初衷。
但考慮到任企忠的身份和地位,以及金德市的特殊情況,王叢還是選擇了妥協。
官場上,多個朋友多條路,誰也不想輕易得罪人。
更何況,王叢也清楚,厲元朗雖說對這種事不滿,但也不會因此責怪他。
畢竟,他隻是出於好意,幫忙轉達一下任企忠的意思而已。
此時,厲元朗的車隊已經駛出縣城,在繞城公路上疾馳。
看樣子,這是結束了宏枝縣之旅,將要前往下一個地方。
趙爾橋依然沒有放棄緊跟,隻是其餘眾人早已被他遣散,隻有他和政府辦的一輛車跟隨。
他從孔若啟那裡了解到,這位新任省委書記非常務實,不喜歡搞花架子。
行事低調不張揚,自然也反感興師動眾那一套。
先前已經引來不滿,若是再往槍口上撞,他趙爾橋真就是自尋死路了。
終於,車隊在高速收費口附近緩緩停下。
趙爾橋大希望過,趕緊下車,快步向中巴車走去。
沒到中巴車那裡,就見車裡走下一人,正是李浩然。
他和趙爾橋迎麵相遇,李浩然公事公辦的說道:“趙縣長,你不要跟著了。厲書記在宏枝縣的視察工作已結束,將前往金德市繼續行程。你回去吧。”
趙爾橋聞聽,頓時心涼半截。
看起來,厲元朗還是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正打算想多問幾句,卻見李浩然一轉身,大步流星走向中巴車。
隨著他上車,中巴車立刻啟動。
一行三輛車,紛紛通過收費口,直奔金德市而去。
留下呆若木雞的趙爾橋,獨自在風中淩亂。
中巴車裡,龍民坐在厲元朗橫排位置,禁不住和厲元朗聊起他對宏枝縣印象。
厲元朗目光望著前方,若有所思的說:“宏枝縣總體而言,是不錯的。可一個城管隊長的胡作非為,利用手中權力欺壓百姓,猶如健康人的身體長了一個火癤子,必須捥除。”
“都說瑕不掩瑜,可我認為,瑕疵永遠是瑕疵,終究掩蓋不住美好的一麵。”
“城管是最接近百姓的工作,他們所作所為,直接反映了政府的形象與作風。李隊長的行為,無疑給宏枝縣乃至整個金德市都抹了黑。”
“這樣的害群之馬,不嚴懲不足以平民憤,不嚴懲不足以正風氣。
厲元朗的語氣堅定而有力,透露出他對這種不正之風零容忍的態度。
龍民聞言,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他明白,厲元朗作為新任省委書記,對於全省的政治生態和作風建設都有著極高的要求和期望。
而宏枝縣發生的這件事,無疑給厲元朗留下了一個不好的印象。
這對於宏枝縣的領導們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警鐘。
由此聯想到,厲元朗此次下來調研,將會掀起一場針對乾部隊伍作風的超強風暴。
誰撞上槍口,誰就是厲元朗立威的倒黴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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